打坐冥想：从熬腿到住心（下）

上一篇介绍了打坐冥想熬腿的苦，这一篇分享一下熬腿的诸多妙处和窍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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腿疼还是心疼

打坐益处多多，最根本的益处是帮助人破除自我的虚幻，观想则是重要的方法之一。

打坐熬腿时，腿可以非常疼，疼到钻心。这时可以思索，这个疼到底是腿疼还是心疼？

如果从感觉出发，自然是腿疼，心里清清楚楚地感觉腿在疼。然而这里“心里感觉”是个重点。一个人如果昏迷过去，或者做手术打了麻药，那时手术部位受到的伤害更大，但人却感觉不到痛。有一种剖腹产手术，麻药切断了神经传导，产妇即使是清醒状态做手术，依然感觉不到腹部切开的疼痛。

所以仔细分析，感到疼痛的并不是腿，而是大脑，也可以说是心。腿部只是把一些信号通过神经传输到大脑，大脑处理之后，让人产生腿部疼痛的感觉。

了解这一点就明白，打坐表面上是在熬腿，实际是在熬心。人感觉腿部无法忍受的痛苦不过是大脑接受到一种信号后的解读，如果看破这一点，这种解读不过是一个虚幻，因为这种信号并不能给人带来切实的伤害。

这个问题再讨论深一点，其实人的喜怒哀乐，欲望恐惧和追求，都是大脑对某种刺激的反射和解读。如果人们把这种解读信以为真，就陷入到人生的虚幻和苦境中无法自拔，而其中最根本的一个虚幻就是自我的存在。

佛教修行有很多法门，然而大部分法门的一个关键就是破除对感觉器官的盲目信从。人有六种感觉器官：眼耳鼻舌身意，然而这些感觉器官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号采集器，它们都和大脑的信息处理，解读，和判断紧密相连。

比如我们看到电脑屏幕上的一些黑色线条，眼睛只是采集光线，但大脑则过滤，处理，解读，分析，最后给出判断。原来这些线条是一条令人不快的消息，可以让人感到伤害，并且大发雷霆。然而如果能够本真地看待问题，电脑屏幕上显现的不过是不同颜色的像素而已。

现在我们再回到熬腿还是熬心这个问题上来。心中感觉腿疼，对于这个现象可以有三种解释：第一种解释是客观存在腿疼，大脑只是客观事实的观察者；第二种解释是世界一切都只是大脑的产物，并没一个所谓客观的存在；第三种解释消除主客二元对立，从腿和心的交互来看待世界，这一点如同胡塞尔的现象学。

然而无论怎么看待腿疼这个现象，熬腿的过程都会给人切实的感受和启发。坚持不懈地长时间熬腿，最后打坐腿就不疼了，那么到底是心变坚强了，还是腿部经脉被打通了呢？这同样是打坐过程中可以仔细体悟的问题。

（到底是腿痛，还是心痛）

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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腿疼和禅定

虽然表面上进入禅定人的身心都会感觉舒适平安，腿部处于巨疼的状态下，人很难进入禅定，但其实长时间熬腿可以帮助心的安定。

冥想时心需要克服的两大障碍，一个是昏沉，另一个是散乱。冥想需要觉知，专注，昏昏欲睡甚至真的睡着并非是冥想状态。而当一个感觉腿部巨疼时，人很难昏睡，所以熬腿帮助人清醒，避免昏沉。

除了昏睡外，心更大的障碍是散乱，胡思乱想，各种念头层出不穷。而剧烈的疼痛可以大大地帮助散乱的心消除杂念。因为一个强烈的感受就在那里，所有心思都被吸引，自然变得更加专注。

我个人经验，在延长住身打坐时间后，打坐的专注度明显提升。我现在每次打坐都用MUSE（一种冥想辅助工具：冥想神器）测试冥想的专注度，自从熬腿之后，专注度大幅度提升。

（冥想第一要避免昏沉，第二要防止散漫）

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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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下水上

根据中医理论，身体中火要向下，水要向上，才能平衡健康。在熬腿过程中，我体会到所谓的火下水上。

长时间熬腿，腿除了疼痛之外，最后会感觉发热，有时甚至产生灼烧发烫的感觉，这种感觉很舒服。特别是我以前大概腿部血液循环不好，所以经常感觉双脚冰凉，熬腿后这个现象得到了改善。

所谓水上，主要是打坐时口中会生成大量唾液。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，我的另一个体会是打坐时间超过一小时后，常常会忍不住连续打哈欠（和困没有任何关系），打完哈欠后就会鼻涕眼泪往外流，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水上，但打哈欠，流鼻涕和眼泪都给人一种身体通畅的舒适感，猜想应该对身体有益。

（要想保持身体健康，中医认为需要做到火下水上）

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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熬腿窍门

熬腿虽然好处多多，但却非常艰难，常常想起来都让人害怕。开始我除了咬牙，紧握双拳外，没有什么好办法。腿疼到极致时，每一下呼吸都让人感觉撕心裂肺，如同上刑一般。不过这些年慢慢也找到一些窍门，可以帮助即使在剧烈的疼痛中，依然保持身心的安住。

第一个方法是直视法。看看腿的哪个部位最疼，然后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个疼点，一边体会呼吸，一边全神观察那个部位。因为当我们在观察一个东西时，我们和那个被观察物就分成主客两部分。那么我们和被观察的对象就彼此分离，这样一来，我们观察的腿就不是我们，那么它的疼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。这种方法虽然有些像精神胜利法，但可以明显减缓疼痛感。

第二个方法是关注当下。当我们打坐腿疼时，心中最盼望的就是打坐结束那一刻，腿可以放下来了。然而因为是住身打坐，手不能动，眼不能张，真不知道还要熬多长时间。仔细想想，这时的心思是讨厌当下，希望从当下这一刻逃出来，逃到未来的一个时刻中去。而如果我们读过《当下的力量》时，就理解安住当下是解脱的一个关键，从这方面想，斥责企图躲避当下，逃避到未来这种念头，不仅可以减轻痛苦，更关键还可以减少心中的烦躁，更好地保持内心平和。

第三个方法是平等心。葛印卡老师在内观课程中反复强调我们需要发展的就是两种能力，一种是觉察力，另一种就是平等心。所谓平等心就是在任何境遇中都保持内心平和，不起嗔恨与贪欲。当我们意识到心中有烦躁不安时，想到平等心，也可以很好地帮助忍受痛苦。

最后一个办法就是一个死办法，称之为坚定的决心。这个方法也是葛印卡老师在内观课中提到的。就是内心中升起一个决心，无论腿的感受如何，我坚决不换腿，不松手，不睁眼。如果一开始静坐就下这样一个决心，也可以很好地帮助度过熬腿的时光。

最后用一句常用的英语格言结束此文：No pain, no gain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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